腿部神经损伤疑因学舞所致

        今年暑假，崔女士给十岁女儿小晨报了个舞蹈班，但从学习第二天开始，小晨即表现出不适。一星期后，小晨腿上出现多处瘀青，一度走不了路，后被诊断为腓总神经严重受损，即使恢复得当，也将告别舞蹈领域。诊断结果令崔女士难以接受，她曾希望将小晨培养成专业舞蹈演员，其认为女儿受伤是舞蹈教练教学失当所致。具体情况如何？记者进行了调查采访。
        市民反映
        女童或因学舞，致右腿神经重度损伤
        小晨今年十岁，在母亲崔女士的安排下，四岁时便开始学习舞蹈，七岁曾参加中央电视台的舞台表演。考入专业学校学习舞蹈，是崔女士对女儿的期待。
        今年暑假，为了提高女儿的舞蹈功力，崔女士通过朋友钱女士的引荐，将小晨送到了舞蹈教练范先生的舞蹈班学习。崔女士告诉记者，范先生自称系统地学习过民族舞，有丰富的教学经验，“15天培训费15000元。”
        7月11日下午，小晨开始跟范先生训练。7月12日，小晨向妈妈诉苦，“太痛了，不想学。”崔女士联系范先生表示，强度太大怕孩子受不了。范先生回复她，有一点痛是正常情况。为了让家长安心，他拍摄了一些教学片段，截取了几段舞蹈教室的视频发给崔女士。
        从部分教学片段可见，小晨练习劈叉时，表情有些许紧张。视频可见，小晨侧躺在墙边，一名女子将孩子的一条腿按在地上，范先生把住孩子的另一条腿按在头侧，左右腿轮换练习劈叉；另一段视频可见，小晨趴在地上，范先生半蹲在孩子身上，抱着孩子的胳膊坐向她的大腿，帮助孩子练习，小晨随后发出了一声闷哼。出于对范先生专业能力的信任，崔女士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。
        此后几天，小晨虽然多次诉苦，但仍坚持去学习舞蹈。对于小晨大腿瘀青，右脚不敢走路、又痛又麻的情况，范先生称其为“演戏”，崔女士以为只是普通拉伤。
        7月23日，因为小晨反复表示腿疼，崔女士带她在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做肌电图后，确诊为右腿腓总神经重度损伤。崔女士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，并在钱女士和范先生的陪同下，前往北京就诊。“目前，孩子在大连住院治疗，恢复期3-6个月。如果恢复不好，可能还要做手术。即使恢复得当，也将告别专业舞蹈领域。”崔女士对此十分懊悔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调查1
        女童正在康复治疗，家长准备诉讼维权
        9月12日，记者在大连市第二人民医院康复中心见到了崔女士一家，小晨正在一台仪器的辅助下练习脚背弯曲，崔女士的朋友、小晨舞蹈班的引荐人钱女士也陪同在场。
        “小晨脚背肌力几乎为零，已经无法自主抬起脚背了。”崔女士说，随后她指着小晨的大腿表示，孩子腿后侧也发现一片神经受损，疑似为擀筋棒所致，“现在走路都成问题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更令崔女士闹心的是舞蹈教练范先生对于女儿伤情的态度。崔女士表示，小晨受伤后，范先生很快将培训费退还了，并领着小晨和他们一家前往各处医院检查就医。“我们带小晨去北京的治疗费用，以及往返机票、住宿、市内交通等费用，都是范先生支付的。他那时候的态度很好，由于孩子受伤只能在家休养，他支付了9000元家教费和2000元其他费用。”崔女士说，但9月2日之后，范先生的态度出现了转变，开始找理由推脱责任。“他一度否认教过小晨，甚至对我们恶语相向。”
        崔女士认为，是范先生教学失当导致女儿受伤，葬送了小晨走专业舞蹈的前程，其准备通过法律途径维权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调查2
        舞蹈教练认为女童伤情与教学过程未确定因果关系
        事实是否如崔女士所说？范先生有无教学资质？小晨伤情因何所致？9月2日发生了什么致其态度转变？9月12日中午，记者根据崔女士提供的信息，找到了范先生。“我是个体，自由教师，主要培训业余以及专业的舞蹈生。”范先生表示，其2010年毕业于辽宁省艺术学校，2014年毕业于沈阳师范大学，是舞蹈专业科班出身，大学毕业即开始从事舞蹈艺考培训。他展示了一份中国舞蹈家协会注册会员信息，称其教学资质为该协会授予。“7月中旬，一个同行引荐了另一个同行的孩子，来我这学习舞蹈。”范先生告诉记者，崔女士和钱女士，是不同舞蹈培训机构的负责人，“我们都是同行。”而范先生与钱女士为合作伙伴关系，其收取的15000元培训费，钱女士分走了一半。“当时说好了，我负责教学工作，其他问题由她出面解决。”
        开始教学前，范先生曾对小晨进行测试，“她柔韧性还不错。”教学过程中，他认为其训练内容合规合理，并无不妥。范先生认为，专业舞蹈的难度高、专业性强，学员在学习过程中出现酸疼的感觉是正常的。因此，当小晨提出腿部不适时，他凭经验表示，“休养休养就行。”此外，他认为，崔女士身为舞蹈培训同行，对此应该有认知。“实际上，小晨在我这上课的时长也就一周左右。上课期间，她还参加过比赛，还有其他机构的课程等。”范先生出示了崔女士为小晨请假参加比赛的聊天记录。他认为，目前无法判断小晨受伤是哪个环节所致，与他的舞蹈教学是否具有直接因果关系，因此难以得出应该由他承担全部责任的结论。“我这也没有擀筋棒，更不存在我给小晨擀筋的事。”他说。
        至于9月2日后态度出现转变的原因，范先生表示，“现在因果关系还没确定，他们已经让我承担大概三四万元了。”起初，范先生并不同意掏钱，只是碍于钱女士的情面，他答应与钱女士对半支付相关费用。“9月2日聊赔偿的时候，崔女士说100万也买断不了，我当时就蒙了。”目前，范先生希望通过法律途径解决，不接受私下调解。
        记者调查3
        引荐人参与培训费分成，未参与教学
        那么，引荐人钱女士对此怎么看？记者电话采访了钱女士。“我和两方的关系都很好。因为范先生是专业做舞蹈艺考培训的，我才把小晨引荐给他。”钱女士表示，她确实从范先生处分走了培训费的一半，即7500元，但她不参与教学活动，也未作出其他承诺。
        对于小晨疑似因舞蹈教学失当导致的神经损伤，钱女士表示难以理解，“孩子说腿疼你不关心吗？怎么能给孩子压成那样？如果落下病根，真的会影响一生。”她告诉记者，这段时间她一直陪着小晨就医治疗，甚至把自己工作都扔了，“前后也支出了2万元左右的医疗等费用。”但是，9月13日的肌电图显示，小晨的腿部神经损伤情况仍然很严重，她对此十分痛心。
        采访的最后，钱女士表示，既然双方决定采取司法途径解决，她也将尊重法院判决。“如果法院认为我有责任，我会积极承担。”
        专业人士
        市场上舞蹈教学更依仗教练经验缺乏相应标准
        近年来，国内屡次发生儿童因学舞致受伤的事件，甚至有孩子落下终身残疾。那么，在儿童舞蹈培训市场，教学环节是否有相关标准？能否根据儿童身体情况因人施教？培训机构和教练有何资质要求，是否有准入门槛？记者就此采访了相关专业人士。
        “很难做到因人施教。”一家少儿舞蹈培训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，目前的舞蹈教学环节主要是舞蹈教练根据自己的经验，结合孩子的情况进行训练，没有相应的标准和规范。“如果教练经验丰富，对孩子比较了解，一般能较好地把握尺寸；如果教练缺乏经验，不知道孩子的极限，可能容易出问题。”他说，尤其是民族舞，有下腰、压腿、翻腾、跳跃等动作，确实存在造成伤病的可能性。
        在招聘教练的环节，该负责人表示，他们会看教师资格证。不过，他也指出，舞蹈类教师资格证主要由行业协会或教学单位授予，主要考核舞蹈教练本人的技能水平。“至于教练会不会教学，对人体构造是不是了解，目前还不在考核范围。”他说，成熟的机构一般会有审核、教研等环节筛选培养教练的能力，小机构可能会缺少相应的把关。“准入门槛很难说，有人愿意买单，你就可以教。”
        至于训练损伤如何解决？该负责人认为，事前的保障要靠教练的经验，选拔培养成熟有责任心的教练是关键；事后的保障靠保险，“我们有相关的意外保险，场地有公共责任险，保障相对完善。”
        行业协会
        选择舞蹈培训机构要注意三点
        对此，辽宁省舞蹈家协会工作人员表示，学习不同舞蹈的年龄是有科学性的分配的，但随着舞蹈培训机构的不断涌现，一些科学规律未被遵循，以致给少儿学员带来了安全隐患。“舞协每年都会安排公益性讲座，对舞蹈训练环节的科学规律进行科普，对不合理训练行为进行提示和规范。”她说。
        对于家长如何选择舞蹈培训机构，工作人员建议重点看三个方面。首先要注重安全性，建议选择经过教育部门审核批准设立的培训机构。合法合规的机构，更能从各个环节保障孩子的安全，以及培训费的安全。其次要注重专业性，建议选择成熟的、有系统性舞蹈学习背景的教练。最后要看教学环境，良好的教学环境更可能提供良好的服务质量，建议避免选择不稳定的“小作坊”，以规避相关隐患。（为保护未成年人隐私，文中小晨为化名）半岛晨报、39度视频记者卓泽玉